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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电车中找了个座位坐下,闭眼,深呼吸,让自己冷静下来。
心跳放缓、手也不再抖了,睁开眼睛看看四周,对面的车窗外可以透过时不时出现的建筑物空隙看到夕阳;结束一天工作的上班族把领带扣向下扯松一些,拎着挎包疲惫地注视着窗外;坐在车门附近的人倚着栏杆睡觉——和平的日常景象。
时间、时空都一样,但是我的世界和他们的世界是截然不同的,很多时候真的很羡慕日本人——只需要烦恼自己的工作是否很好地完成、基本的人际关系有没有注意,虽然可能会有些累,但是每一天都很简单地活着,很多时候还能靠自发地帮助别人,或者把自己的爱好积累到很强大的程度来自我满足,这是很单纯、很幸福的生活方式;而我,需要注意同胞为自己设下的重重陷阱、每一顿饭需要严格控制花销,刚刚又被自己人抢劫,见红了才逃出来,到底是为什么,为什么作为一个中国人要活得这样累?到底有什么方法可以换来和平的日常?
电车很快到了秋叶原站,我找到了站台内的洗手间洗了一下脸,用手捂着脸做了个深呼吸,好吧,郁闷的事情不想了,努力改变自己的生活状态才是正道。
出了站,回到了我和何君住的房间。
何君下课后还没有回来,我和往常一样,进房间后换衣服、脱鞋,然后像往常一样打开电脑去论坛回帖。
过了一会,何君回来了。
我:警察那边有回复吗?
何君:唉,没有。
我:要不咱还是自己来吧,准备点家伙?
何君:求你别管了。
我:那下半年的学费还有你的生活费怎么办?现在也没打算家里说?
何君:找工作吧,今天我去一个地方面试了。
我:这样太辛苦了,而且你想想,这等于给那些败类打工。
何君:唉,你就放弃吧,这真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。
这一天之后,我们的生活其实没有多少变化,只不过何君出去的时间增加了很多。何君被骗的事情发生后,其实我就做好了事情继续恶化的心理准备,并且一直在祈祷不要继续发生不好的意外,但是很遗憾,这个意外还是发生了。
大约一周后,我打工结束回到房子里。
何君:“关宇涵啊,你晚上打呼噜的声音有点太大了,我晚上总被吵醒睡不着,都影响我休息了”
我:“抱歉我有些累的时候就会这样,明天下班之后我看看有没有卖防止打呼噜的胶带”
第二天,打工结束,我在上野的药店找到了可以用来扩张鼻孔的胶带,晚间睡觉前打开了手机的录音机,录了整晚的声音,确定打呼噜的问题已经被解决。
何君:“关宇涵,你晚上11点之后能不能别再打字了?我根本睡不着”
我:“不打字这个有点困难,因为11点到2、3点我才能静下来写东西,我找找解决方法。”
于是,10点半之后,我会把键盘的键帽拆下去,只按轴来打字,解决了敲键盘的声音问题。
又过了几天:“关宇涵,你晚上的屏幕太亮了,我睡不着”
我:“OK,我想办法”
于是,我会在天气比较好的时候带着笔记本和椅子去天台回帖、写文章,天气不好的时候会用被把显示器和我蒙在下面,感觉有些缺氧就出来换口气继续。
何君:“关宇涵,你晚上能不能别那么晚睡,我有一点点声音都睡不着,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搬走了”
原来,这才是目的。
但是,通过前面的事情我知道何君是一个不愿意表露真实想法,但是又会被别人看到真实想法的人,所以我继续配合着他,毕竟我这种不正常的生活方式对于其他人来说的确是比较麻烦的。
因为深夜到凌晨的这段时间对我来说太宝贵了,无论如何都不能睡觉,所以只好去拜托杨杨君,能不能让我在他们家的二楼借宿一段时间,要感谢杨杨君一家的理解,让我有了解决办法。
于是我开始了下面的生活:
打工后骑车2公里回家、用台式机处理好图片后,带着笔记本、相机和第二天上课要用的书,骑车6公里去洋洋君家里,处理论坛的事情、写文章到3点左右,在洋洋家二楼的沙发上睡4个半小时,然后吃一点早饭, 骑车7公里去学校。
但是,我又犯了个错误,没有继续去帮何君把关选房子的事情。
结果,合同签了我才听说,中介公司带着何君和另外两位一起合租的学生,看了他们的样品房,样品房的位置距离学校很近,各方面也都不错,加上交了头金后可以免费住一个月,所以三个人根本没注意看的房子根本不是他们住的,那只是一个结构和装修上的演示,就这样想都没想签了合同,结果最后的房子距离学校很远,要么骑车,要么每天花额外的钱挤电车,对于何君来说,他不会骑车,也不想学骑车,于是,各种杂费、水电费、交通费加起来每个人的花费很可能比现在还要高,最关键的是,租公寓的合同中基本都会有签一次必须要住两年的项目,而两年内何君必须要去上大学,大学会不会出东京圈?这一点谁都无法保证,因为日本的很多好大学都是在比较偏僻的地方。
做出这件事情的,还是一个国人开的公司。
何君搬家的那天我在屋里,在他搬走最后一件行李时,他对我说:“跟你一起住挺好的,就是半夜有动静这点小问题,以后咱常联系,我还有很多事情要问你”
我:“这次出去一定一定要注意了,务必要小心自己人,手机的事情必须要有个结果”
何君:“。。。。”
何君走后,我遇到了一些问题,我们合租的房间每个月两个人的费用加在一起7万日元,一个人住的话就是56000日元,也就是说我一个月要多花21000日元。
同一栋楼中有更小的房间,并且这个房间没有窗户,一个人的租金是51000日元。
5000日元对于日本人来说就像50RMB一样,而对于我来说,这是半个月的饭钱。
闷热黑暗的小黑屋,还是财政上的赤字,这让我考虑了很长时间,最后的结论是——搬去小黑屋。这是曾经的房间可以看到的景色:
这,是生存的代价:
伸开两边手臂,指尖就可以摸到墙。
没有窗户,所以早上起来就像在凌晨起来一样,什么都看不到,需要用手机屏幕的光线找到开关开灯。
房间只有上面一个排气扇用来换气,所以经常感觉到闷热。
这个结果并不怪何君,从何君的角度考虑一下,半年的学费被骗去、接下来的生活都有问题,其他的东西也顾不了那么多,他有他的难处,他也是为了生存,并且接下来的形势要比我严峻,而他拒绝了身边人的帮助后,我也只能默默地希望他的情况可以好起来。
我被迫做到这样的地步,都是因为存在着坑自己同胞的国人,我深深感受到了作为中国人的悲哀,甚至各种身份上中国国籍的耻辱,为什么,已经不重要,寻求改变才是正道。
暴力没办法解决任何问题,因为环境这一源头培养着大量坑自己人的中国人,而改变环境的第一步,是坚持不懈地影响一批人,让他们肯定不会转变为人渣,至少我手中,有一个钥匙,这个钥匙打开的门,可以让我有机会成为具有影响力的媒体。
我在这样的小黑屋中,以耻辱为力量,我开始了方方面面知识的自学。
(本系列完结)